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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在劫難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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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綏指腕上的力道很大,生生扯得陸璟蘊往前傾了傾,他眸子裏的光火連天,在陸璟蘊看來卻絲毫不在意。

“六殿下,有些出口的話語須註意分寸。” 陸璟蘊眸光無溫,冷冷的盯視著他,“這是你們李家的天下。”

“你是斷然不會出手?”李綏也不管自己剛才的情急出口,只固執的問著,陸璟蘊仍舊不改口,“我說了我無能為力。”

“你可是陪了她八年的親人!” 李綏嘶吼著,嫣紅血絲似是要溢出眼眶,手指骨捏得咯咯作響。

陸璟蘊第一次緩下了清冷面容,嘆息著搖了搖頭,“於李家而言,我僅只是個質子而已。”

“是啊!你也僅只是個質子……”李綏喃喃著松了手腕,魂魄似是瞬間消失不見,整個人無了力氣,頹然的坐在了地上,“是我太著急,想多了……”

陸璟蘊平了平衣領上數條褶皺,脧了眼癱軟下去的紅裳,“今晚留下來喝酒罷。”

“母妃走時,靜兒才那般小,現在卻要遠嫁了……”李綏說著說著竟低聲抽噎起來,“是我這個兄長無用,對不起她……”

合歡花已盡數雕落,秋夜寒涼,李綏提著酒壺臥在石廊上,一口一口的喝著,清酒撒濕衣襟,寒氣透骨,陸璟蘊命人將水摻進了酒裏,“散散怒氣就好,看著別讓他喝醉了。”

“少主,今晚還去不去林家娘子那兒。”老管家肘間搭著暗黑披風,等著陸璟蘊回話,陸璟蘊卻抿唇望著石廊下,“今晚就不去了。”

“這個老皇帝從來只重皇家顏面,連自己女兒都不要了。”陸璟蘊瞇著眸淡淡說著,下一刻卻轉了眼瞥著無一點星子的黑暗夜空,“這天遲早要變。”

“少主,不要忘記您現在的身份,”老管家嗽聲提醒著,“有些話不要亂說。”

“說不說也無所謂了,無能為力的事情最能壓迫人心,人心都失了還有何可談。”陸璟蘊拿了披風往石廊下走去,隨手扔在了李綏身上,而後坐在石椅上靜靜的陪著他。

一夜平靜無波,步珩微早起時,右眼皮突突地跳著,心口也難受得緊,莫非榮漢闐今日就要定案了?

步珩微喝了口涼茶,揣著象牙笏就出了門。多金噠噠地行出永寧長街,步珩微下意識的回頭望了望,湛青色馬車停在陸府門前並無離開的跡象,她甚是納罕地嘖了聲,這陸刺猬也有晚起的一天。

過了驗魚符處,步珩微仍舊沒有瞅到陸璟蘊的身影,倒是瞥到了宮照安那張黑臉,“宮叔,你聽聞公主遠嫁南詔的消息了麽?”

“你宮叔又不耳背,那麽大的消息怎能聽不到。”宮照安捏著象牙笏,急匆匆往前走著,步珩微拉著他的袍袖,“宮叔,大理寺是不是來什麽大案了?”

“還能有什麽大案,先前幾起朝廷命官案,現在稍微有點眉目了,我得去跟刑部的幾位老家夥覆核覆核。”

“有眉目了?”步珩微松了手,即刻追隨上宮照安的步伐,“宮叔可否透漏一下是查到了什麽。”

宮照安側頭壓低著嗓音道:“那無色無味的空心蘭之毒傳自西域,現在已經追查到僧録司,有道度牒有問題,那位僧人應該來自西域,只是還沒查到那位僧人現在何處。”

“僧人?”步珩微驚得一個岔步險些被青石階絆倒,順了氣息後才又抓住宮照安得袍袖小聲問道,“怎麽會追查到僧人身上?一位僧人無緣無故謀害朝廷命官作甚?”

“你問我我也不知啊。”宮照安從步珩微手裏拽出自己的袍袖,“現在需要調用刑部的案卷再次核查一下,你小子把嘴管嚴實了,可別把這點眉目給透露出去。”

“宮叔,你又瞧不起人,你見過誰能從言官的嘴裏翹出過東西來。”步珩微不屑的撇了撇嘴,見各官員陸續往前走,她又想起了自己剛開始搭話的意圖,“宮叔,靜公主是不是六皇子的親妹妹?”

宮照安點頭嘆息道:“是啊,這麽一個驚天消息,也難為這倆孩子了。”

“李兄跪了三個時辰也無甚改變,兩國之間的事素來不是我等能插手的,宮叔有時間去勸慰一下李兄罷。”步珩微將象牙笏抵在身前,刻意壓低了聲音求道。

宮照安卻斜睨著她砸吧了嘴道:“你怎麽不自己去勸慰?你倆多年好友,說句話不比我一個老頭子強。”

“他也曾經是您的門下弟子,去勸慰下總該是正理罷。”步珩微說話間有些心虛,小臉又往象牙笏下抵了抵,宮照安曲指彈著她的象牙笏,圓臉笑成了一團,“你倆兄弟是不是又鬧別扭了?怎麽成天整得跟受氣小媳婦似的。”

“誰受氣小媳婦了?”步珩微白了眼便急匆匆站在了自己位置上。

朝堂之上,榮漢闐沒有定案也沒有上疏,一直保持著沈默,步珩微本以為他會即刻結案,這樣毫無疑問就會推斷出他是二皇子的人,可此刻他沈默的行為卻讓步珩微有些看不懂了。

禮部上報了接待南詔使團的諸多事宜,以及司天監接下來的擇日問題。

步珩微一聽到擇日就想到了靜兒那甜甜的笑臉,心間莫名堵得慌。直至下朝,她都沒瞥見陸璟蘊的身影,可右眼皮卻一直突突跳著,步珩微也沒有去廊廡下吃朝食,攬著袍袖便急匆匆往禦史臺官署趕去,陸刺猬莫不是出了什麽事罷?

避過廊廡迎面卻撞見了禮部侍郎,步珩微忙捂了臉往另一條路退去,禮部侍郎一眼就瞥見了緋色官袍,隔老遠便揮手招喊道:“步中丞,請留步。”

右眼皮跳的愈加厲害,步珩微慌亂了腳步,這個該死的龍陽王子!鐵定要找事!

禮部侍郎奔至她面前,喘著粗氣,“步中丞先隨本官去一趟德馨殿罷,達奚王子指名要見你。”

步珩微訕訕笑著,“大人聽錯了罷,找我有何事,應該是找臺主的罷?”

“誰會找臺主有事,達奚王子只是想與步中丞見個面,快隨我來罷。”

幾番言語交涉,步珩微最終來到了德馨殿,與其說自願,倒不如說她被強行拖到了這裏。南詔使團的人請她入殿,禮部侍郎早已退下,步珩微戰戰兢兢的往裏挪去,心想自己躲過了暗殺,避過了水淹,沒承想最後卻要栽在一個男人手裏,還不如當初被一刀砍死算了。

殿內鋪設的極為奢華,步珩微四處打量著官家府邸都很難見到的物什,心下不禁一陣咒罵,禮部也真能揮霍著拍馬屁。

行過前殿,步珩微稍擡眸便看見了著一襲藍裳的達奚王子,這是在上次朝堂覲見之後,她第一次看到達奚王子的正臉,雖還隔著一整個殿的距離,她卻瞧清了那人眉間的幾許狠戾,幾絲郁郁。

侍女執碧綠色酒壺一杯接一杯的斟著,酒味隨著風向飄散下來,步珩微一下便聞出了是烈酒,只前行了幾步她便停了下來躬身揖禮,與上首依舊相隔很長一段距離,“禦史臺步珩微見過王子。”

達奚瞇了眼睛往下瞧去,“你走近來。”

不重的聲音在大殿裏聽來極具威壓,步珩微垂首又往前挪了幾步,小心臟噗噗跳著,這等烈酒,想來這龍陽王子也必是喝醉了,等會趁勢偷溜罷。步珩微打定主意後,只垂首盯視著自己腳尖,“不知王子有何吩咐。”

“你擡起頭來。”

不耐煩的命令隨著酒味一起飄下,步珩微只覺自己像是一個插草待售的人,隱在袖口裏的雙手不禁攥緊了起來,達奚仰頭幹了一杯酒,又不耐煩地嘖了聲,步珩微便垂眸稍仰了仰下巴,上首的達奚卻驀地推翻了酒杯大驚道:“書顏,你怎麽穿上官袍了?”

“書……書顏?”步珩微往自己身後瞅去,難不成還來了別人?

結果身後空蕩蕩一片,當她再回頭時,那熱切探究的眼神已在她身上游移著,步珩微不自在地縮了縮身,“下官禦史臺步珩微,王子認錯人了。”

“書顏,你終於肯回來看我一眼了。”達奚也不管她說些什麽,搖搖晃晃的從上首奔下,外袍一半拉扯在肩膀下,絲毫無一國王子的樣子。

隨著那身酒氣愈發臨近,步珩微不禁閉息後退了一步,達奚也沒停下奔勢,抓著步珩微的手便將她攬在了懷裏,瞬間的貼合,讓步珩微下意識的驚叫出了聲,右手往下就要從靴筒裏抽出短刀,達奚卻箍著她的肩膀喃喃道:“書顏,你走了這麽些年,都不回來看我,我日夜都想你,你為什麽不想我?……”

“王子認錯人了,下官禦史臺步珩微。”

步珩微拼盡著氣力大聲說著,只希望這大殿裏的人能聽到趕過來,可惜侍女已退下,偌大的德馨殿裏只剩了他二人。

“你怎麽穿了這麽難看的官袍,把這衣服脫下來,我給你帶了你最喜歡的廣袖裙。”達奚邊自顧自的說著,邊探手去解步珩微的衣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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